第15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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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它一些，玄门的东西，你会么？”</p>

“没接触过。”</p>

“那还搞个屁。”身影也坐了下来，“没辙了，等那两边动静吧。”</p>

“那你夹在中间，岂不是成了定海神针？”</p>

“嗯，没错。”</p>

李追远换了个跪坐的姿势，面朝身前的身影，问道：</p>

“你刚刚说的那些，我都不会，那你，能教我么？”</p>

身影：“现学啊？”</p>

李追远：“昂！”</p>

身影对李追远招了招手。</p>

李追远向前爬了几步，凑到身影面前。</p>

“啪！”</p>

身影一记毛栗子，打在了李追远脑壳上。</p>

“疼。”</p>

身影笑骂道：“小老东西，现学，你当你是我啊？”</p>

“我脑子还是可以的。”</p>

“这倒是。”</p>

“所以，不能学学么？”</p>

“学这些干嘛，等着人家帮你破局就好了。”</p>

“可是，这不知道要等多久，而且，万一真正的我，并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等待呢？”</p>

“你的担忧不无道理，但你的方法不具备可行性。”</p>

身影站起身，似是挥了一下模糊的衣袖，然后往回走去。</p>

李追远也站起身，跟在他后面。</p>

“万一呢？”</p>

“没有万一，即使是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，也做不到这个万一，时间太短了，这根本没意义，放心吧，那两位会再僵持一段时间，但肯定会有一方按捺不住的。</p>

毕竟，被拉进这里，本身就是一件很丢脸且莫名其妙的事。”</p>

“我想学。”</p>

“你知道我这辈子，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？”</p>

“教人？”</p>

“对，没错，每次我要教别人个什么东西，都得自己先揉烂了嚼碎了再烹煮成他能咽下去的口味，然后拿着勺子，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。”</p>

“我可以自己拿勺子。”</p>

“呵。”</p>

“反正你现在也没其它事可以做了。”</p>

“我宁愿我们坐下来再聊聊天，也不想开经筵。”</p>

“我都不知道我现实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，和你聊天，会缺乏代入感。”</p>

“先前你不是聊得挺好的么？只是想哄我开心帮你？”</p>

“对。”</p>

“哪怕是这个‘对’字，也是在哄我开心吧？”</p>

“对。”</p>

“呵呵。”身影走入长廊，他的目光在第三张题桌前扫过，那是一幅要求你补全的画，“你可能真有些天赋。”</p>

“我说过，我学东西很快的。”</p>

“但这一门，和学其它东西不一样，它根本就不是一回事，而且，你现在根本就没基础。”</p>

“这说明我进步空间很大。”</p>

“你好烦。”</p>

“对不起。”</p>

身影的脚在地上划动，很快，一个复杂随性的纹路被勾勒出来。</p>

“来，你给我找出它阵眼的位置。”</p>

身影说完，就坐回到了椅子上。</p>

他刚坐下，就看见男孩已经站在了纹路里。</p>

身影猛地站起身。</p>

因为男孩所站的位置，就是阵眼所在！</p>

身影：“说理由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没理由。”</p>

身影：“编一个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跟着感觉走。”</p>

身影：“很不错的理由，是有一类人，他能天生和阵法亲近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你是说我？”</p>

身影：“但往往这种人，很难达到真正的阵法大师水平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教授也这么说过，他说我们这群孩子太过聪明，没怎么吃过学习的苦，也会容易自视甚高，忽略了平台的作用。”</p>

“你那教授挺有水平，这世上，九成九的人，根本就用不着拼天赋，拼努力就足够了。</p>

只有塔尖那一小撮，才需要拼天赋，而且那帮人，还往往比其他人，更努力。</p>

听懂了么？”</p>

李追远：“听懂了，你是在自夸。”</p>

身影弯下腰，以指尖在地上勾勒，很快，一个更复杂的阵法纹路出现。</p>

画完后，身影拍了拍手。</p>

李追远：“它不完整。”</p>

身影继续拍着手：“没错，我让你补全它。”</p>

李追远捡起一块石头，蹲下来，开始补全。</p>

字面意义的补全，没思考，没犹豫，直接就画上了。</p>

身影拍手的动作，停住了。</p>

李追远站起身：“补好了，应该，正确的吧？”</p>

身影：“继续？”</p>

李追远：“好。”</p>

身影开始在前面画，李追远在后头补。</p>

起初，二人在这长廊里，还是一前一后的状态。</p>

但画需要更长时间，补则很快，渐渐的，李追远开始和那身影并齐。</p>

身影在画一个阵法时，李追远没等他把题目出好，他跟着身影一起把这题一起画完。</p>

二人，从长廊一端，画到了另一端。</p>

最后，</p>

一大一小两个人，一起直起腰，一起拍了拍手。</p>

身影：“有问题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是哪里画错了么？”</p>

身影：“没画错，我指的是，你有问题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所以，真实的我，研究过阵法？”</p>

身影：“不止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真实的我，阵法造诣很高？”</p>

身影：“不止。”</p>

“那是？”</p>

“真实的你，阵法造诣再高，就算影响到了这里，也不可能看到我自创的阵法，也一眼就会，还能和我一起画！”</p>

“你是不是留下过著作？”</p>

“我写过一些书。”</p>

“那我应该看过，所以记下来了？”</p>

“记忆带不进这里，你是吃透了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谢谢。”</p>

身影：“对不起。”</p>
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</p>

“意思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，你会走阴么？”</p>

“不会。”</p>

“我教你。”说着，身影抬起手，对着李追远的眉心，弹了一指。</p>

“砰！”</p>

李追远整个人开始往后退，止住身形后，他觉得自己很轻，像是可以飘起来。</p>

“有什么不舒服的么？”身影走了过来。</p>

“没有。”</p>

“能回去么？”</p>

“结束这一状态？”</p>

“没错。”</p>

李追远闻言，举起右手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举起右手，应该是某种习惯在推动，然后他打了一记响指。</p>

“啪！”</p>

再次睁眼，他回来了。</p>

身影依旧站在他面前。</p>

李追远：“这是走阴？类似志怪小说里记载的灵魂出窍？”</p>

“差不离。”身影转身，从桌上拿起一支笔。</p>

“我刚刚做得怎么样？”</p>

“马马虎虎。”</p>

说着，身影一挥手，二人身前出现了一片光怪陆离，各种光圈正在交替演化。</p>

“这个要怎么做？”</p>

“试着整理整理。”</p>

李追远开始跟着感觉走，双手在身前不断挥舞调整，很快，一幅幅带有特殊蕴意的气象图案，呈现在了二人面前。</p>

身影：“你以前应该用这种方法教过人，教人望气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那说明真实的我，也有弟子了？”</p>

身影：“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的确。”</p>

身影持笔，在身前快速画出一只黑色的豹子，豹子发出一声咆哮，向李追远扑来。</p>

李追远开始逃跑。</p>

“跑什么，用术法打它！”</p>

“我不会！”</p>

“继续跟着你的感觉走。”身影又画了一只豹子，前后夹击。</p>

李追远摔倒在地，然后伸手拍打在地面。</p>

“嗡！”</p>

一条条黑色雾气从两只黑豹脚下窜出，随即，两只黑豹被稳稳压制住。</p>

身影目露疑惑：“什么玩意儿？”</p>

李追远爬起身，指了指它们，问道：“我居然会术法？”</p>

身影：“阵法、风水、走阴都会，怎么可能不会术法，会写诗的人难道不会认字？”</p>

“刚刚我要是使不出来，你会对它们喊停么？”</p>

“你知道的，我不会。所以才能激发出你的潜能。”</p>

“这很危险。”</p>

“你已经做了更危险的事了。”身影挥了挥手，两只黑豹消散，地面留下一条条黑色鞭痕，“我说，你怎么串那里去了？”</p>

“啊？”</p>

“我见过他的后人，但他们用的是什么十二法门。”</p>

“是我刚刚用的那种么？那家，姓李？”</p>

“不是这个姓，而且你用的，比他们家后人好。”</p>
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”</p>

“倒也不奇怪，但和他牵扯上太多的关系，并不合适。”</p>

“他脾气很不好？”</p>

“何止是不好。先不提这个，呵，该不会你也命里犯乌龟吧？”</p>

“我没养过乌龟，至少现在的记忆里，没有。”</p>

“那龟记仇得很，都是不好搞的角色啊，我以前都不愿意沾惹他们。嘶，不对，不应该，那两处的地方，应该和你没关系。</p>

不是你把三家都引过来的，不是因为你，那两家，有各自的牵引。”</p>

“牵引？”</p>

“血缘、诅咒。”</p>

“那你是被……我么？”</p>

“我一开始没以为是你，但现在，我怀疑是你。”</p>

“你确定没有留下过子嗣？”</p>

“没有。”</p>

“那就不是血缘，有没有第三个选项？”</p>

“没有。”</p>

“那岂不是说我被你……”</p>

“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，不正经的书，少看。”</p>

“我现在有点迷茫。”</p>

“你把你生辰八字写下来，我给你算算。”</p>

李追远马上写下自己的八字，身影持笔在纸上划动，但他并未低头，而是盯着李追远的脸。</p>

“哗！”</p>

桌上的纸，忽然燃烧起来，顺便燃到了身影的右手，他毫不犹豫地左手化作手刀，“噗”的一声，将右手手掌切了下来。</p>

“哎哟。”身影再次看向李追远，“呵呵，哎哟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哎哟，这是什么意思？”</p>

身影：“小老东西，你在走……你在船上。”</p>

“这是某种代称么？”</p>

“直接说出来不吉利。</p>

但你可真狠啊，也够绝，玩儿得也是真花啊，哈哈哈！”</p>

身影笑着笑着，抬起头，望向游乐园上方的天空。</p>

“我还是不理解……”</p>

身影低下头，看向李追远，一字一字道：</p>

“你没必要继续在这里装可怜，也没必要寻求什么庇护，这是你自己挖的沟，我们仨都是你引来的王八。”</p>

李追远面露痛苦，他用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，强迫自己不去苏醒。</p>

“不用再抵抗了。”身影发出一声叹息，“你是安全的，他们这次，会被你给玩儿死。”</p>

“我醒了，就得从头来过，然后就不记得你了？”</p>

“嗯。”</p>

“我还是想和你再说会儿话。”</p>

“仅仅是想说会儿话这么简单？”</p>

“不然呢？”</p>

“换位思考，我想要的，只会更多，我相信，你也一样。”</p>

身影说着，看了看自己的右臂，那只手，还没恢复，依旧断裂。</p>

“他娘的，这水，还是这么凶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你觉得我还缺点什么？”</p>

“我又不是你。”</p>

“你刚刚说了，你可以换位思考，如果你是我，你觉得还缺点什么？”</p>

身影伸手，向东西两侧指了指：“他们俩，都太含蓄了，我会觉得，缺点热闹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那我应该也是这般觉得的。”</p>

男孩抬起头，看向身影的脸，虽然对方仍然模糊，但彼此可以捕捉到对方的目光。</p>

身影：“那就，再添一把火？”</p>

李追远：“你教我。”</p>

身影：“按照正常节奏走，这般下去，迟早会有一个先心烦，抬手抹去一些东西，但这怎么能过瘾呢？</p>

得把他们其中一个，搞得怒不可遏，搞得气急败坏，搞得不惜一切代价，也得去当那一把刀！”</p>

身影再次低头看向自己已经失去的右手：</p>

“只断一只手怎么够呢？</p>

怎么着也得砍去四肢，戳瞎眼睛，割掉舌头，切掉耳朵，剜去鼻子，再找个新鲜的粪缸，给人家好生供起来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能做到么？”</p>

身影：“你能力肯定不够，但放心，有我在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你教，我来做。”</p>

身影：“先二选一，选择激怒哪一个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你来帮我选。”</p>

身影：“其实激怒哪一个，都会在以后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，但我建议，把那只龟先放一放。</p>

因为另一个，至少还有个人样，而且他受到限制，不能离开那个地儿。</p>

最重要的是，我怀疑另一处地方，牵引他过来的，是血缘。</p>

这也就意味着，他的血缘子嗣站在你这边。</p>

他肯定是不在乎绝后不绝后这种事的，但有个后人跟着你，以后好歹能搭上点话，选择自己受死的刑罚时，能挑一个稍微痛快点的。”</p>

“后果这么严重？”</p>

“怕了？”</p>

“更有趣了。”</p>

“啧。”</p>

身影走出长廊，来到外头空旷处。</p>

“我以前闲暇时，是写过一些书，但那都是偏基础的，不好意思。”</p>

“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道歉？”</p>

“因为确实是不好意思，我写那些书的初衷，可能不是那么友好，当时的我，还有些幼稚。”</p>

“那要是换做现在的你呢？”</p>

“我会写下更大的恶意。”</p>

李追远：“谢谢。”</p>

“小老东西，你看好了，我不知道你具体看了我多少书，我脑子里现在的记忆也不全，但我还是有些东西，并未留在书里。</p>

你且仔细看，仔细学，仔细领悟，光是死记硬背，是不够的。</p>

这里因果错综复杂，那两尊又都在这里，怕是南柯一梦后，潮水冲刷，你在这里的记忆基本都会被抹去，能真正学到多少，就像你先前那样，只能是吃透的那部分。”</p>

身影的脚下开始构建阵法纹路，他的左臂挥舞间形成术法，他的嘴巴吞吐，幻化出气象。</p>

这是他的阵法、术法和风水感悟。</p>

李追远有种预感，要是错过这次机会，等自己苏醒恢复记忆后，必然会万分遗憾。</p>

但哪有当老师的，三堂课一起开的？</p>

李追远开始一心三用。</p>

记忆中，自己以前并未这般尝试过，因为应用场景并不多，只是偶尔一心二用应付一下。</p>

但不知道怎么的，一心三用之下，竟意外得顺畅。</p>

身影所表现出的阵法、术法和风水，像是被男孩自己分割出了三部分，全部显露在面前的三张棋盘上。</p>

外在形式不重要了，自己直接以黑白棋子，记录其神韵！</p>

先吃透内核感觉，外部的枝条，等自己有空时可以慢慢去逆推补全。</p>

身影没有停止，李追远则在三盘棋上快速落子，跟上进度。</p>

男孩甚至还有余力分心去想其它：</p>

看来，自己以后挺喜欢下围棋的，棋艺感觉比现在明显高出很多。</p>

同时，男孩还有些许疑惑：</p>

自己以后是要应对怎样一种艰难复杂的局面，竟把一心三用运用得如此顺滑？</p>

时间，就这样慢慢过去，只不过在梦里，对时间流速的感觉会失真。</p>

忽然间，李追远发出一声闷哼，摔倒在了地上，眼耳口鼻里全是鲜血溢出。</p>

身影也停止了教学。</p>

李追远愕然抬起头，看向他，不解地问道：“你在企图偷偷控制我？”</p>

就在刚才，他察觉到一股特殊的意志，正试图控制自己的思维，而在这里，能称得上独立个体的，只有自己和他。</p>

身影沉默不语。</p>

李追远继续问道：“为什么，你为什么要控制我？”</p>

身影发出一声叹息：“唉，你居然连这个，也学过。”</p>

“我学过？”</p>

“我说过的，只有吃透的东西，才能在这里表现出来。”</p>

“那又怎么样？”</p>

身影弯下腰，看向李追远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：</p>

“小东西，你是不是有病？”</p>

李追远的瞳孔一缩。</p>

身影伸出手，拍了拍李追远的肩膀：“怪不得，我能被牵引到这里来，我之前还在思索原因，呵，居然是落在这里。”</p>
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，我无法理解。”</p>

“小东西，既然你有那个病，那你不老，你真实年纪应该不大的。可能，就比你现在，只大那么一点。”</p>

“我的真实年纪？”</p>

“因为刚刚画阵法时，我看出来了，你没有用武的习惯，你还没练武，应该还没到年纪。”</p>

“我还未成年？”</p>

“妈的，真畜生啊！”</p>

身影忽然发出了怒吼。</p>

这愤怒，让李追远感到莫名其妙。</p>

“人家还是个孩子啊，你怎么能这么畜生！”</p>

“你到底，在表达些什么？”</p>

“它肯定会给你提高难度，它会故意与你较劲，它会刻意刁难你，这不是因为它有情绪，也不是因为它变坏了，而是因为我来过。”</p>

“因为……你来过？”</p>

“它绝不会允许，第二个我出现。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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