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久别重逢（1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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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全屋别墅客厅内，残留的龙威和荒诞感仍未完全散去。

路谷城靠坐在一张硬木椅上，手指无意识地微微颤抖，指间夹着一根恺撒递来的顶级雪茄，却忘了点燃。

他目光空洞地扫过已经恢复人形的几位龙王和小白教授，最后落在楚子航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，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：

“子航……你刚才说……明非……在北京？女娲家？”

楚子航点点头，神情依旧是那种冷静的专注：“是的，叔叔。路明非此刻正在北京的女娲家总部。‘高天之君’的职责非常重。与他同在的，还有他的‘半身’，或者说，与他命运交织的双子——路明泽。”

“路明泽？”路谷城低声重复，眉头紧锁，这个陌生有十分熟悉的名字，加深了他的困惑。但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，远不及楚子航接下来说的。

小白温和地补充道：“不止他们。您的哥哥路麟城先生，以及您的嫂子乔薇尼女士，此刻也都在女娲家。”

轰！

路谷城只觉得脑子“嗡”地一声，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。他猛地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，夹着的雪茄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。

“我哥？还有薇尼？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强烈的质疑和荒谬感，“他们……他们怎么可能在女娲家？！他们不是在北极吗？在末日派的那个尼伯龙根里！为了那个狗屁的计划？我哥他……他为了那个飘渺的末日理想，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十几年不闻不问！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？！你们确定没弄错？”

路谷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，脸上混合着愤怒、不解和一丝被巨大欺骗感击中的茫然。他无法想象他那个偏执得近乎冷酷的哥哥会离开末日派的大本营。

“嗤。”老唐发出一声带着金属质感轻响的嗤笑，他刚才拔鳞片的豪迈劲儿还没完全褪去，此刻抱着胳膊，一脸“你太天真”的表情，“弄错？怎么可能！前阵子我们刚去北极拜访过他们。啧啧，那地方，迎接我们的方式可真热情。”他咂咂嘴，似乎回味着什么，“不过嘛，人，我们是带出来了。”

源稚生沉稳地接过话头，声音如同磐石：“路明非亲自带队。面对路明非的意志——更准确地说，是‘选择’——路明非向末日派提供了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。生存，或是彻底的毁灭。”

路谷城倒吸一口冷气，瞳孔骤然收缩。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幅画面：他那强大到已经超出他理解范畴的侄子路明非，身侧簇拥着眼前这些气息恐怖的龙王、如芬格尔这般深藏不露的“废柴”、楚子航这类顶级杀胚、还有恺撒统帅的加图索武装……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他想象不到的势力。这样一支足以颠覆世界的恐怖力量，浩浩荡荡地踏破冰雪，降临在末日派那固若金汤的尼伯龙根。而领头者的目光，平静地扫视着他的父亲和母亲……

“无法……拒绝的价码……”路谷城喃喃自语，脸上血色褪尽。他理解了，彻底理解了。这根本不是“请”，而是最高规格的宣示，是血脉与力量的终极裁定。末日派再强，在“高天之君”面前，又算得了什么？哥哥路麟城引以为傲的智慧和理想，在那绝对的、令人窒息的武力面前，恐怕瞬间化为尘埃。

他颓然地靠回椅背，抹了一把脸，语气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情感：“原来……原来如此。怪不得……怪不得明非那孩子，没来找我们。”他没有说出“嫌弃”或者“忘记”这样的词，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瞬间洞察了更深层的原因。

“他大概是想保护你们一家。”源稚生说出了路谷城心中所想，同时也点破了关键，“明非很清楚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，围绕着高天之君的继承权和他本身的权柄，漩涡只会越来越大，越来越凶险。他不希望你们卷入其中。这心思……”源稚生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周围众人，“我们都理解。”

源稚女安静地站在哥哥身侧，那张阴柔绝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微微颔首算是认同。他的感知或许比源稚生更敏锐，早已从路谷城先前的战斗中捕捉到了那种避世的疲惫感。

“保护……”路谷城苦笑着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，这叹息里夹杂着无奈、心疼，还有几分终于不再逃避的释然。他弯腰，有些费劲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雪茄，又从皱巴巴的西装内袋里摸出一个略显廉价的塑料打火机，打了几下才点着。

他没有立刻去吸，而是就着这口烟，看着缭绕的烟雾在灯光下盘旋升腾。烟雾朦胧中，他的眼神似乎飘回了很久以前。

沉默了足有半分钟，路谷城终于深吸了一口雪茄，那浓郁的烟草味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些力气。他抬起头，眼神扫过众人，带着一种“既然都说开了，那就再多说点”的破罐破摔意味。

“小伙子们……还有几位……龙王，”他的目光扫过小白和几位龙王，显得有些别扭，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，声音低沉而缓慢，“你们知道吗？在卡塞尔的档案里，曾经有一个S级，保密等级非常高，高到……嗯，可能比楚天骄那家伙，也就是子航你爹的档案，还要严密几分。”

楚子航的黄金瞳微微一凝，恺撒、芬格尔等人也都露出了专注的神情，连老唐都收敛了点玩世不恭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“普通人”叔叔。

“那个人，就是我。”路谷城指指自己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，“代号大概是……‘貉’？或者别的什么。时间太久，记不清了。当年，我哥路麟城，也就是明非他爸，不知怎么的，一头扎进了末日派的‘救世’理想里，不惜丢下儿子……”他的话语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怨怼，“昂热校长……呵，当然不会坐视不理。我哥的儿子，路明非，这个理论上可能继承他父亲天赋的孩子，从出生起，就被学院严密监控了。”

他顿了顿，又用力吸了口烟。

“明线监视的，就是楚天骄。”路谷城看向楚子航，“他是个顶尖好手，也确实恪尽职守。”然后他指了指自己，“而我，路谷城，路明非的亲叔叔，是昂热埋下的暗线。双重保险。楚天骄负责‘看得见’的部分，而我这个血脉亲人，负责‘看不见’的部分，观察一切细微末节。”

客厅里一片寂静。芬格尔的油脸上写满了意外，恺撒冰蓝色的眼眸若有所思，源稚生面沉如水。连夏弥都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。小白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丝了然。

路谷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沉的疲惫，那疲惫超越了刚才的战斗，更超越了此刻的震惊。“这些年……说累吗？其实真正让我觉得喘不过气的，不是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，也不是潜伏的压力……”他的声音低沉下去，带着浓重的痛苦，“而是这个任务本身！是昂热那老头子安排给我的、让我监视自己亲侄子的任务！”

他的语气陡然激动起来，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：“我看着那个孩子出生，看着他一点点长大！看着他怯懦，看着他打游戏，看着他因为学习不好被他婶婶训，看着他……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！”路谷城的声音有些哽咽，“就因为他爹是那个混账路麟城？！他就活该被监视，被怀疑，被当成潜在的威胁或者工具？他还那么小！”

他仿佛又看到了过去，眼前浮现出路明非年幼时懵懂的脸。那强烈的自责感和不公感再次涌上心头，几乎将他淹没。

“我质问过昂热。”路谷城的声音带着一种尖锐的冷意，并非下级对上级的指控，而是一个愤怒的叔叔对决策者的控诉，“就在我递上辞呈离开学院前不久。我问他，这样对吗？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孩子？昂热那老东西……他什么都没说。沉默。然后就是看着我……那种眼神，我也说不清楚是怜悯还是决绝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。恺撒拍了拍路谷城的肩膀，力道很重，带着一种理解。芬格尔难得正经地叹了口气：“操蛋的。”

“那后来……你就隐退了？”源稚生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