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老疯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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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看着秦越，突然很直接的开口问道：“你想离开这里吗？”</p>

“当然想！”</p>

“为什么？”</p>

“我不想在这困守一生。”</p>

“就只是这样？”</p>

“如果有能力，我还想把亲人，甚至族人都带出去，他们不该被困在这里。”</p>

“呵，理想不小，但你可知，我们都是罪民之后？被镇压在此，被人奴役，都是为了赎罪？”</p>

“从小就听老人这么讲，可我想问，是什么样的罪，需要生生世世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当奴隶来赎？族里最年长的老祖宗都说不清原因，难不成是犯天条了？”</p>

听着少年的愤慨质疑，老人哑然失笑，旋即轻轻一叹，道：“可能，真犯天条了吧。”</p>

他看向秦越，眼神十分认真：“如果我能让你离开，你会忘了亲人，忘记这里的族人吗？”</p>

秦越摇头，认真说道：“不会！”</p>

老人深深看了眼秦越，道：“希望你说的是心里话，我们这个种族，最重承诺！”</p>

“前辈，冒昧问一下，您是……”秦越小心开口询问。</p>

“你应该听过一个传说吧？”老人似乎看出他的心思，反问道。</p>

秦越脱口而出：“您是老……呃，您是那位传说中一百年前，十分英勇的前辈？”</p>

“我就是那个老疯子！”老人看了他一眼，淡淡说道。</p>

虽说有所猜测，但秦越还是被惊到。</p>

根据融合的记忆，他对昭阳宗，只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印象——</p>

大人物神通广大，可穿越千里冰原；守卫们身手不凡，能开碑裂石，令人生畏！</p>

可更多修行知识与见闻，冰渊人没资格也没渠道知晓，更不许随意讨论。</p>

如今眼前老人亲口承认，他就是一百年前的老疯子，对秦越内心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。</p>

算算时间，至少也得一百二三十岁了吧？</p>

看他样子最多也就六七十，所以，这世界的修行者，真的可以长生？</p>

“您当年回来，就一直没再离开过？”秦越震撼且神往，看着老疯子问道。</p>

“中间曾离开过，想为族人寻找一处安身立命之地，带大家离开，可惜只凭我一人，根本拯救不了全族！”老人怅然一叹，看向秦越。</p>

“我在外面时，发现一个秘密，像我这样的老疯子过去就曾有过，还不止一个。和我一样，九死一生逃回来，想改变族人命运。最终都失败了，被血腥镇压，惨死，事迹被隐瞒，无人敢传。久而久之，也就没人知道，更没人相信了。”</p>

“那时我就明白，普通人逃不掉，也不敢逃，能救我们的唯有修行、变强！所以我再回来，选择隐匿此地，只有遇到你这种孩子，才会现身。”</p>

秦越疑惑：“我这种？”</p>

老人点点头：“你已觉醒先祖血脉，拥有一些超越常人的能力。我必须不断在暗中培养你这种年轻人，我们才会有希望。”</p>

秦越心中震撼，眼前这位老人，哪里是什么老疯子？分明是个有修为，逻辑清晰，又心系族人的老祖宗！</p>

否则已经逃出去，天下之大，何处去不得？何必冒着随时会被发现的风险留在冰渊？</p>

也悄悄松了口气，还以为自己青铜轮盘的秘密被发现了。</p>

这几天他即便趁着钓鱼偷偷修炼幽冥遁术，也都十分谨慎。</p>

就今天多少有点大意了。</p>

这世界的修行者，远比想象中厉害，幸亏是自己人发现他脱力昏迷，要是那些守卫……后果不堪设想，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。</p>

“我们的敌人是昭阳宗吗？”他问道。</p>

“是，也不是，只要偏见还在，就算我们有朝一日真能从冰渊离开，依然无法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生活。”</p>

老疯子一脸苦涩：“冰渊人异常白的皮肤，在外面世界太过显眼，被描述成魔，人人畏惧，走到哪里都会被除魔卫道的人追杀。所以孩子，将来离开冰渊，一定要先去无人海边，把自己晒黑，死死守住身份秘密。”</p>

或许是太寂寞，也或许是再次发现血脉觉醒者的兴奋，老疯子跟秦越说了很多。</p>

包括他当年被选中，在昭阳宗的见闻。</p>

“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，但对待略有区别。”</p>

“资质一般的会成为‘药人’，测试他们炼制的各种丹药。”</p>

“资质尚可的，会被养成陪练，前期日子比药人好些，后期却很凄凉。能坚持五年以上还活着的陪练少之又少。”</p>

“资质好的，则会被精心培养成随时可以送死的牺牲品，我就是这种。之前那些‘老疯子’，大抵也都如此……”</p>

秦越问道：“您当年逃走，昭阳宗不会通过您家人威胁、报复吗？”</p>

他很关心这件事，想要了解，不想因为离开连累到家人。</p>

老疯子摇摇头：“小时听族里老人说过，从前的确会这样！逃离的人，亲朋会被牵连，但后来不会了。因为我们族人数量，随着时间推移，越来越少，再怎么鼓励生育，也难以改变。”</p>

“如今只剩几千人，昭阳宗需要我们种植冰莲这种名贵药材，都打杀了，谁为他们干活？”</p>

“冰渊是天然牢笼，千里冰原更是普通人无法穿越的禁区，所以他们并不是很在意有人出逃，反正出去也活不成。”</p>

秦越心里松了口气，轻声道：“偶尔捡个冰雕回来，还能用来震慑是吧？”</p>

老疯子点点头：“不过从昭阳宗出逃，亦或敢在冰渊修行的人，一经发现，必然被悬赏和不死不休的追杀，落到他们手里没有好下场。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折磨起人来，手段是你无法想象的。”</p>

说到这，他看向秦越：“知道这些，你还敢跟我学习修行，还有勇气离开吗？”</p>

“还敢！还有！”秦越回答得斩钉截铁，心中甚至涌起强烈兴奋。</p>

老疯子盯着秦越，深深看了一会儿，语气平淡地说道：“既然你有这种决心，那从现在开始，你就是一个死人了。”</p>